D&G辱华风波的幕后：受争议的模特与大秀制作商都发声

去年9月米兰时装周结束后不久，APAX川力企划接到杜嘉班纳（D&G）米兰总部的电话。此后，这个意大利品牌与这家体验式营销代理商之间的关系就开始“以指数级的速度迅猛发展”，川力企划创始人朱国良（Terence Chu）说。

在接受《Campaign中国》独家专访时，朱国良分享了他个人参与此次大秀项目启动、策划、制作（以及最终取消）的过程。他强调，如此规模浩大的活动通常需要数月的时间来规划和执行。“这不是D&G在中国的第一场秀，但原本是史上最大的一场，”他说。

然而，为这场时尚盛宴造势预热的视频有种族歧视之嫌，之后创始人Stefano Gabbana的不得体言论引发了公众愤怒，多位明星与模特宣布纷纷罢演，最终导致而大秀被取消，而迫于被国内电商平台全面封杀压力下，二位品牌创始人也不得不发布正式的致歉视频。

朱国良回忆，在大秀的筹备过程中，一个由意大利造型师、裁缝和配饰制作师组成的团队准备了包含500多款新造型的超大新品系列。他透露，这些服装是专门为中国市场设计的，名为“千禧年Millennium”，也是一次全新尝试，但可惜最终未能与公众见面。此系列本来针对爱时尚、爱旅游的中国千禧一代，因为他们拥有足够的可支配收入和“一种非常有趣的跨文化、跨新旧、跨东西方的态度”，D&G想要切入这个群体。新品系列反映了这部分人群的喜好，也融合了“D&G一贯的夸张装饰设计及街头时尚风格”。

他说，“千禧年Millennium”系列本应是D&G在“充满活力”的中国市场开拓更多机会的跳板。

周一下午，出现在饱受争议Instagram视频中的模特左也终于打破了沉默，在微博上公开发声。当初，为符合这个千禧年系列的定位和意图，D&G想要找一个具有明显“东方风格”的年轻模特（尽可能代表中国人）来面向中国市场。

在微博长文中，刚刚大学毕业的全职模特左也回忆了这部由D&G内部团队执导、耗时三小时的广告拍摄细节。2018年11月12日，她收到了D&G“社交视频”拍摄的工作邮件。“除了导演本人与我沟通时说的是标准的英语外，在场的所有人说的都是意大利语”。她还表示，自己在整个过程中多少感到别扭，但无法发表意见，而且也没想到最终的视频会被认为是侮辱中国文化。

“Are you kidding me? With chopsticks?”在第一遍用筷子夹不起巨大的甜卷之后，她抱怨道。“Yes! I know it’s hard, just try,”导演当时回答说。

她在微博中继续写道：“商业作品的成品是什么样子，身为模特，我们是绝对没有资格提前看到，或者给予修改意见的权利。我们是不允许也不可以提前公开任何拍摄信息和拍摄花絮，否则会面临高额的赔偿罚款。”

她还表示，此次视频风波“几乎葬送了我的模特事业。”她补充说自己对此次事件“感到愧疚抱歉”，“我也会吸取此事的教训，以更好的姿态展现中国人的风采。”

虽然“DG爱中国”的社交视频活动和被取消的大秀已成为过去式，但该品牌销售在中国依然遭受抵制。时至今日，D&G的产品仍未在主要的电商平台恢复上架，包括天猫、京东、Farfetch中国和连卡佛香港。搜索品牌名时，看到的结果是“Dolce Vita”或“Dolce Gusto”。而在Net-a-Porter本地网站上则有21件D&G商品，主要是小配饰。

在国外，本月早些时候，Kim Kardashian West在Instagram上发表了一篇宣传D&G的文章。在遭到强烈反对后删除了。《Vogue》主编Suzy Menkes也因为发表了对该品牌12月米兰时装秀的正面评论而遭受批评。

D&G亚太区高级副总裁Grace Zhao没有回复《Campaign中国》团队的采访请求。

朱国良介绍，这场被取消的大秀耗资上亿，原计划会向1500名受邀嘉宾每人赠送一个24k的镀金特别版D&G手镯，并摆放以中意友谊为灵感的装置，包括一个中国馆和很多“蜿蜒曲折”的龙型桌。而意大利歌剧音乐则会成为秀场背景乐，以展示“两个文化的并立”。值得称赞的是，D&G团队支付了参与其中的2000名员工（包括360名国内外模特、40位名人和品牌大使、175名专业演员、舞蹈演员、杂技演员和艺术家等）预演期间已经完成的工作报酬。

朱国良证实，取消大秀是他本人及Domenico Dolce和Stefano Gabbana的共同决定。这两位品牌创始人因为担心遭受身体攻击，随后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上海。他们的道歉视频是两天后在意大利拍摄的。

他也劝D&G，至少要等两到三年才能重置或重启此次实施的中国战略。

他说，这一战略已经不仅限于大规模的舞台表演和精心制作了，“而是关心‘房间最后面的最后一个人’……这场秀的前提是，它不仅仅在兜售时尚，也在拥抱当代生活方式、展现亲和力和对流行文化的理解。大秀的主题和各个部分都在不遗余力地向中国致敬，包括历史、艺术、文化到现代流行图像。”

最后，朱国良指出，整个事件给了大家一个很好的教训。“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，此次传达出的信息是，无论我们来自哪里，世界都在变小。人与人之间彼此不同，有着不同的欲望、需求、态度和不同的文化。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理解和一点学习，感受到乐趣，最终共同前进，最好还能一起享受这个过程。”